Nerd的畅销产品

感谢陈大先生花费时间一起细致地讨论这个课题，促成此文。

《Nerd的套现ATM机》中已经谈到，对于nerd来讲最畅销的产品是“考试通过”。本文将继续这个话题的展开讨论，更深入细致地分析这个说法所包含的更多深意。

在讨论nerd的产品之前，我们先要考察一下另外一个概念，市场。而要考虑市场，则需要从它的需求或者说motivation谈起。

无论你从事的是何种事业又或是何种使命，例如你可以是在从事教育事业的园丁、是构建影响人类生活福祉的产品经理、又或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只要你所追求的目标和金钱挂钩，就不得不考虑市场这个概念。也即是，无论你是个高尚的人、卑鄙的人、漂亮的人、丑陋的人，只要你不得不开始谈“钱”，你就不得不考虑市场这个概念、研究市场的规律、顺应市场的法则。因为，钱这个东西，只和市场（market）有关。

而决定市场的是什么呢？是高尚的品质？是纯粹的动机？是长足的眼光？是深刻的洞见？还是让人心醉的颜值？不，决定是市场的从来不是这些关乎道德伦理、艺术美丑的东西，而是一些冷峻、单调得多的东西：流行（popularity）、趋势、集体疯狂。也即是，只要你的产品踩准了市场的流行、趋势、集体疯狂的点，那么你就能套利获取丰厚的报酬。

任何一家商业机构，在盈利的层面，都不得不跪舔市场的流行、趋势、集体疯狂。无论是拥有众多发明创造、开源贡献的Google，还是做分享、共合作的腾讯，在“造血”的层面上——广告、游戏，可从来是毫不犹豫地疯狂地跪舔市场。表面上看这是矛盾的，其实不然。你的目标、使命是一个维度的东西，而你的资本累积和财富聚集是另一个维度的东西。例如巴菲特通过资本主义的利器保险和资本的复利，不断地吸取财富。可他同时又将这些赚到的财富捐献给比尔盖茨做慈善，以实现财富在社会中的再分配。

由此得出的结论便是，但凡你要考虑钱的问题、财富积累的问题，你就不得不去跪舔市场的规律。而跪舔市场规律，只是单独的一条赚取财富的路径，它既不能代表使用这个工具的人的其它志向、看法、品德，也不能说明能那些善于利用市场并积累财富的人具备多么高尚的品质和长远的眼光。它有且只能代表，要获取钞票，你就得跪舔市场。

有了这个清晰的前提，现在我们便可以去考察nerd的世界。nerd们容易陷入一个误区，即是将个人的事业追求同财富积累绑定在了一起。nerd们很容易因为自己在学术、在逻辑、在真相上有着不同常人的高品质追求，而误以为自己就可以凭借这些特质获取财富。

为什么有那么多暗自叹息、怀才不遇的nerd？原因正是在此。像什么：

• 我是如此努力地探寻知识的边界，可为什么还是个穷教书匠？

• 我对自己的论文和学术成果，从来都是实事求是，不参入半点水分，为什么地位就是如此之低，总是在一线卖命，却总是分不到半点羹肴？

• 为什么我从不哗众取宠、不做那些没有长远意义的事情，却总是得不到大家的青睐，进而无法建立影响力、无法变现自己的深谋远虑？

为什么呢？因为你把决定财富的“市场所需”和你自己的“追求所需”混在一起了。什么叫做市场？就是前面提到的，以流行、趋势、集体疯狂作为根基的一个体系。

• 为什么各大底层商人，可以凭借几块破布发家致富？因为有大量的低端消费人群相辅相成。

• 为什么直播的网红小姐姐，可以凭借整容脸在屏幕面前搔首弄姿一番就可以月入几万？因为有大量的屌丝群体在拥护、在疯狂。

• 为什么你看不上的、low到爆的破网页，却可以年入几千万？因为有大量的算法优化来迎合最大数目的人流行为。

那么，回过头来看，nerd的什么产品是最有市场、在市场上是最畅销的呢？是你的深刻洞见吗？曲高和寡。是你的深谋远虑吗？难以贴现。是你的鸿鹄之志吗？无人问津。都不是，是你nerd生产的“考试通过”这个产品！它的销量和市场需求是如此之巨大和确定，以至于你打开任何一款招聘软件，都能看到每一场考试（面试）所对应的市场价格。

或许nerd们会鄙视地想：会考试有个屁用，知识都没融会贯通呢？！考得好又怎么样，你根本做不出有影响力的前沿研究。这就是典型的将“货币的追求”和“自我的追求”混为一谈。当你要考虑的问题是金钱时，你就不应该去问你想要什么、你觉得什么有价值。这正如无数的产品经理和CEO在谋划产品路线图的时候，都不会自负天真地去考虑我觉得什么是对的、我觉得什么有意义，而是通过不断的迭代验证循环，去发掘出市场需要什么。大企业尚且如此，作为一个nerd个体，如果你要考虑金钱的报酬，又怎敢去违背这个规律？！在这样的前提下，你该问的正确的问题是：市场想要从nerd身上获取什么产品？答案是市场需要你的文凭、你的title，终归起来就是你提供“考试通过”这个产品。

谈论到这里，下一个会提出的问题便是，考试通过了又怎样呢？面试造核弹，工作就搬砖，你这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你再一次从产品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其实很容易回答。如果你卖的就是“考试通过”这个产品，难道还要TM地去关心最终用户能否发挥这个产品的效果吗？这就好比是，如果你在销售一辆法拉利，你会去关心、去介意这个客户有没有买法拉利的必要吗？！你是不是还要担心，这个人如果把法拉利当作存放旧报纸的仓库，是不是就不要卖给他了？！请问如果你是法拉利的销售人员，你关心这个问题吗？！那TM当然不关心，买的越多越好啊！哪怕你直接把买到的法拉利扔进海里，那又怎么样呢，who care？！

这不是在说读书人的清高、长远追求、深谋远虑、关心人类的未来是不正确的，而是说要让你在充分明确自己的目标追求的前提下，采取不同的工具和手段来实现目的。我们这里的讨论，有且只限于“需要钞票”这个前提下。在这个清晰的大目标之下，对于需要跪舔的市场来讲，这些东西就不重要了。

这就好比是，你要烧饭做菜需要水，可是水在几公里外的河里，你怎么办呢？难道要违背客观的物理规律，不断抱怨这个水源为什么这么远？可不可以不走路？我明明厨艺一流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做成一顿饭，反而让那些不怎么会烧饭的、只会下劳力的汉子，抢得先机、做好饭呢?

如果这个情境对你来说没有问题，那么，当你要做成一件事（烧饭）的时候，就是缺乏资金（水源），你难道要违背市场的规律去拒绝获取资本吗？正确的做法当然就是像打水一般，好好地满足市场的客观规律，提供给它所需要的祭品——符合popularity、趋势、集体疯狂的产品，然后换回资金，再回过头去追求自己一开始的目标。

（当然，资本是如此有魔性，以至于在打水的路上迷失了自我，拼了命地去河里打水，而忘记了自己需要烧饭，是为了烧饭才跑到河边的这个初衷。）

但你绝对没有办法通过违背市场规律换得资金，就如同你无法通过违背物理规律，通过空间转移将几公里外的河水直接引入到家里。

这就是分清市场规律和自身追求的重要性。即便是你很有追求、胸怀天下、时时刻刻想要创造价值，可是，当你在需要资金的时候，只要你违背了市场规律，就会造成无法盈利、断水断粮的后果。你需要去满足市场的规律，去好好售卖作为知识生产者的畅销产品：考试、证书、文凭。只有出售了市场需要的产品，满足了市场规律，你才能够从市场那里换取到你需要的资金、资本。

而所谓的深刻洞见、透彻理解、清晰逻辑，在市场这个模型里，都只是制造你最后的产品“考试通过”的生产要素。它们是原材料，而不是最终的成品。所以，当你拿着一堆原材料，如我聪明、我逻辑好，去市场上妄图售卖时，当然是缘木求鱼。

以产品的角度去对待面试、考试，会让你更容易克服一些心理上的障碍与困难。例如，对于程序员来讲，刷算法题是痛苦的。会在各种牛X、奇葩、数量繁多的算法题目面前败下阵来，不断地质问自己：我是否不够聪明，为什么我想不到这个方法，我理解不大透彻怎么办？！

可如果你以产品的角度来看，你需要的就是把最终的产品“面试通过”给组装好，至于这个产品是由几块集成电路板构成的，根本不是终端用户真正关心的。同样，你的目的并不是成为算法的研究人员，那么，通过面试的最好方法，当然是“读书百遍，其义自见”或是“书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做诗也会吟”。通过不断地做题目，甚至是背诵题目，便可以在类似于机器学习的重复中，自然而然地找到里面看不见的Pattern。

某个时间节点后，所有的教育都在打压和批判题海战术，不断地抨击死记硬背。其实我想说，真正用过这两个战术的人，其实很难落入被批判的陷阱之中。有问题的并不是“题海战术、死记硬背”本身，而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为了哪个方向去做这个事情。

回顾一下为什么你可以在区分错别字和辨别多音字上有着扎实的基础？（你掌握的编程语言基础有这么扎实吗？）那不就是在高考前夕，通过一本又一本的练习册训练出来的吗？！靠的是什么？就是这种最简单粗暴的勤学苦练。并且，你会发现这个训练虽然单调乏味，但却极其高效。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便能让你掌握看似无法实现的目标。

甚至就是数学这样看似和智商极为相关的学科，都能够通过这样的训练而实现不错的成长。事实上，从我的角度来看，AI的发展和机器学习的理论，早已揭示出了题海战术中的道理和内涵。即便是计算机这样的蠢物，也可以通过不断地被数据冲刷，而找到内在的pattern，更何况是人？

所以，制造这个畅销产品的技能，你一直都会，就是曾经高中时期不断使用的刷题、默默坚持。

如果我们再从投入产出去分析一下“考试通过”这款产品，就会发现更多的惊喜。首先，为了生产这款产品，你需要投入的资本是：教科书、大脑、时间，确确实实不值几个钱。

风险呢？风险就是考试不通过罢了。既不会掉块肉，也不会少层皮。唯一耗费的就是你的时间机会成本。不过，到哪里混时间不是混呢？把拿来混的时间用来做考试题，似乎也不算太过奢侈。比起耍抖音、耍电视剧要良心得多吧？

而你的产出呢？一旦你通过，你便能够顺利跳槽进入大厂，进入到更好的圈子，拿到更多的薪水，接触更广阔的天地。并且，整个过程不需要你拼爹、拼钱、卖肉被潜，只是好好地考试即可。可算得上社会中为数不多的可以不通过所谓的关系和资源而获得晋升的机会了。并且，你还能顺道在准备的过程中，提高点智商，何乐而不为？

综合考虑起来，“考试通过”是投资品中的珍奇异兽：有限的、近乎为零的投资成本，微乎其微的损失风险，但却有着不可限量的巨额回报！这绝对是你打着灯笼在任何的股市、基金市场上都找不到的优质投资品！它完全就是黑天鹅（有限的收益，无限的风险）的反面！如此好的产品与投资，怎能错过？！

子在川上对曰：

“百无一用是书生，只会闷头读书、会考试，有何用？”

“有用啊。考试通过，进大厂、乱跳槽、升职加薪，样样不缺。”

“我别的都不会，只会用一支笔，将考卷做对。”

近期回顾

《Nerd的套现ATM机》
《不过是备选的一道菜罢了》
《2018年07月写字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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