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 金沙江创投朱啸虎谈微信小程序

我一直在想怎么去描述和朱啸虎的聊天。

最简单的开头一定是说“独角兽捕手朱啸虎”看好小程序了，这个赛道蕴含了许多无比巨大、充沛的机会，所以约到朱啸虎同学深聊这个赛道的创业。但是这样的开头太平，不好玩。事实上，朱啸虎今天和记者一直在强调，小程序是半个平台级的机会，抢的是巨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间差，和获取用户成本上涨的时间差。

从春节后开始，金沙江将小程序纳入视线还是源于期间小程序的大爆发，涌入的用户数和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获取用户成本，都让金沙江迅速切入了这个赛道。此前曾深聊勇往科技王洪龙，就提到了他拿金沙江投资的片段：一个分享完成，就拿到了确定的投资意向。可见，金沙江的决策速度。

是不是有独立团队在看小程序？朱啸虎说，现在几乎全员都在看了，因为已经没有不做小程序的项目了，“都是先做小程序去验证思路，能成功跑出来的再考虑开发APP”。

小程序是不是一个独立赛道？

朱啸虎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说，这波红利大约在今年底就要结束。原因出自两个，第一个是巨头们是否反应过来？

今天看，小程序是一项新的技术，所有应用都会在上面重构——这已经是投资界和创业者们的一个通识了，因此就看巨头们的反应速度，看他们多快速度在小程序上划分自己的领地。关于这个问题比较好回答，看看这些小程序榜单上的常客都是谁？猫眼、美团、摩拜等古典互联网大脑袋们已经无比凶猛，其他公司速度慢吗？

上周五，在北京组一次小程序大神局，本来想邀请10多位千万、上亿用户量级的创业者们闭门深聊，结果一公开后报名超过500人，最后邀请了其中70位左右来到现场。挡不住大家要来的热情，就在这些报名的朋友们中，瞥见了绝大部分是古典互联网的大脑袋们。可见，大家对新趋势太敏感了。

真的是绝大部分大脑袋。

“窗口期”从这个维度看，没有多少了。至于为什么说是“半个平台级机会”，也是因为巨头们暂时转身太慢的原因，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机会就锐减了。如果是和PC互联网、移动互联网一样的完整周期，那么大家都站在同样水平线上，创业者机会会更多更大。

第二个原因是获客成本。小程序的获客成本低也是业界的共识。不过真的吗？

就在和朱啸虎长聊完之后作者回公司路上，在一个行业群里看到一则最新信息：有些小程序创业者在买用户量，报价是一个UV在5毛-1元之间。从0成本上升到5毛-1元之间不过是半年时间。

UV指独立访问用户，是PC互联网时代的概念，今天居然被用为小程序的核心指标之一，也间接反应出业界乃至整个VC圈对小程序留存的焦虑。

朱啸虎形容这个过程是：小程序最初的成本好比是北京二环内的房子卖500一平米，但很快就到5000了。虽然涨了10倍，但还是有意思的。但按照小程序的态势，今年年底就是房价5万的概念了。在0成本时代做小程序创业，成为巨头的概率肯定要远远大于未来获得一个用户需要支付10元的时候。如果这时再不进，2018年以后就几乎再也没有这个红利期了。

到了获客成本陡升的时候，这个赛道也就关闭了，少有创业者的机会，剩下就是巨头们的继续狂欢。

一切还是速度。

那么，暂定小程序现在还是一个大赛道好了——至少大脑袋们现在刚进，还有一定的试错期。这几乎是肯定的事情，因为，仅仅社交化这件事情要斩落无数人到“马下”。从2009年启动至今的社交化浪潮，能够理解和运用好社交网络，让自己完成社交化改造的，增加病毒扩散系数的企业并不多。非常少。所以还留出了这个时间段给到敏感的创业者们。既然如此，哪些领域会有机会呢？

朱啸虎特别看好小游戏。

他那天在朋友圈转发了一篇的深度文章，并特别强调说：页游是个每年200亿的市场，基于微信10亿的月活用户基数，我们相信小游戏能做到1000亿的市场规模。今天在深聊时，他还是强调这个数字。其它领域的机会则还没有定论。

不过，如果说“半个新平台”中的一个领域都能有1000亿规模，更多领域的市场规模一定更大。小程序的诱人之处也在这里，看我们能有多快速度抢在巨头们反应过来之前切进去，再切深点切大点。只是，VC们怎么判定一个团队有速度呢？

好吧，放出和朱啸虎的部分对话实录，分享给大家，一些大家关心的问题其中能找到答案。

如下，ENJOY：

记者：之前你为小程序站台，是因为近期也没有别的赛道起来，所以金沙江只能投小程序?

朱啸虎：小程序大的方向肯定是对的。PC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这两个大的周期，我感觉小程序是半个周期。毕竟是基于微信生态，月活10亿用户，这么大用户基数情况下，半个周期还是有机会的。和当年做APP的早期一样，很多需求和应用都会在小程序上走一遍。

记者：小程序会是企业功能标配？还是能够出现一些独立头部应用出来？

朱啸虎：在我看来单靠小程序去颠覆是不够，要基于微信社交成长出来，从这点看小程序还是有机会。

记者：现在的小程序不像你过去投的几个领域那样资本密集和资产密集。

朱啸虎：其实纯互联网的项目不是资本密集型的，靠资本是堆不出来的。资本密集是上一波O2O给大家的一个片面的印象。像头条和快手不需要融太多钱就长得非常大了。作为VC来说，我们不喜欢资本密集的企业，最初投的时候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密集。说实话密集会被稀释的很厉害。

记者：从今年上半年开始，很多小程序拿投资的轮次很多，但估值涨的不是很快，这是为什么?

朱啸虎：也有的跳的很快,这是数据兑现的过程，关键是数据要跟上。有的方向很好大家都想进，这样就会再开一轮，估值再加30%。但有的是数据不行，就是方向和团队还有点感觉，总有一处是短板，这样就会涨的不快。只要团队好、方向好、数据好，涨的很快是应该的。

记者：看资本圈人说现在行业募资有问题，对小程序创业的朋友拿投资会有影响吗？

朱啸虎：当然会。首先这是好事情，行业需要回归理性。上半年很多人都是“不做尽调”,“不写法律文件”，直接“打定金、拍钱”。之前很多项目重新回头找我们了,“别家直接打定金”，我就说“对不起”，我们不会这样。

到现在不少项目都是那些投资人打钱打了一半后面就不出了。“不做尽调、不写法律文件”，当时聊的时候听的很激动，脑袋一拍就定了，后续再去做尽调，哪里有创业者说的那么好？才发现原来不值当初定的估值，严重的“后续钱就不打过来了，甚至要求把投进去的钱退给我“，这种情况有的是。

这种情况对创业者拿投资肯定有影响。今年上半年估值虚高太厉害了，急需洗牌。上半年一些创业项目比合理价高了一倍以上，所以砍价很正常。

记者：现在已经在砍价吗?

朱啸虎：已经开始了。很明显，有些直接砍30%。

记者：金沙江投小程序项目时怎么判定哪些有机会？比如阿拉丁、勇往科技这些。

朱啸虎：为什么没有机会？比如阿拉丁就是像当年友盟一样的机会，为啥不投？他们嗅觉很敏锐，方向好，卡位早，产品和市场占有率都非常好。

记者：天使投的话怎么确定小程序团队的估值？

朱啸虎：从团队来说，有的团队在BAT呆过6年以上，负责过部门总经理以上，身价自然就不一样，估值也不一样。还看方向靠不靠谱，靠谱的和还没想清楚的肯定也不一样。

记者：会重点看留存?

朱啸虎：看留存，为什么不看留存？不看留存肯定不行。在小程序里“洗用户”很容易，但是后面怎么办？用户全部“漏掉”了，能留下来多少？没有留存就没办法玩。如果某个小程序的留存好，项目就会很值钱。

记者：小程序会是独立赛道吗?

朱啸虎：现在肯定是先做小程序，不要琢磨做APP。等小程序靠谱了再做APP。没有独立赛道一说，所以说小程序是半个平台级。

记者：既然半个平台级，都有哪些你们看好的机会?

朱啸虎：哪些领域现在很难看出来，我只能说小游戏大概率会有。小游戏整个盘子一千亿以上，至少有两三百亿空间的机会给创业者。其它领域的小程序还不知道，取决于微信给到小程序的政策。

微信生态下的空间非常大，能放开很多东西，比如能不能加陌生人好友、语音什么时候上、小程序能否再订阅号和APP之间进行跳转等等，所以微信开放的政策很关键。

记者：传统的互联网大脑袋进来，创业者会剩多少机会？

朱啸虎：所以关键是要快，小程序裂变能力非常强，前期获客成本很低，如果比现在互联网巨头快的话还是有机会。

以游戏为例，当年开发一款手机APP需要两三百万人民币，后来到了几千万；小程序也是一样，现在几十万就能开发一款小游戏。不过开发成本也涨得很快了。所以要尽快，在2018年一定要快，我们一直认为历史都是很相似的。

记者：对小程序红利期有个预期吗？

朱啸虎：看小程序的获客成本变化情况。就跟在北京买房一样，小程序最初的成本好比是北京二环内的房子卖500一平米，但很快就到5000了。虽然涨了10倍，但还是有意思的。不过，按照小程序的态势，今年年底就是类似房价5万的概念了，高了之后再进来就没机会了。

记者：金沙江投小程序算是猛的吗?

朱啸虎：不算吧，上半年很多人不做尽调，投的也多。其实现在讲投小程序已经晚了，开发成本很高，估值也高。目前我们投小程序也非常谨慎。

记者：记得你们正式看小程序是由于微信“跳一跳”出来？

朱啸虎：因为那个时候微信政策在变了。

记者：如果当时下拉功能不出来，你们还会投那么快吗?

朱啸虎：肯定不会。还得跟着微信大的政策走。

记者：看了这么多小程序项目，哪些能力对于团队来说是最重要的?

朱啸虎：怎么去做社交裂变、懂得怎么去做留存，这两个东西都很重要。

记者：有思考过小程序成长完这一波后，会升级成什么样子?

朱啸虎：如果微信足够开放，基于小程序的很多创业项目就会继续发展，如果不够开放，大家还是会去继续做APP，先用小程序洗一批用户进来再导流到APP里去。所以还是只能看微信的政策来做决定。

记者：担心这一波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吗？

朱啸虎：这个倒不会，毕竟微信生态里涌现出好的项目是符合微信的价值观和商业利益的。关键是小程序必须得给用户创造价值，能创造价值的还是会有机会。

记者：你判断微信小程序会有什么变化？

朱啸虎：微信的支持会更大，功能也会更多。